第二十章 嫉恶如仇 (第2/2页)
　　
　　’那农家少女只是哭哭啼啼，癞头僧人怒道：‘像你这样费力不好玩的，早就该一刀杀了，扔到后山的幽冥寒潭里面喂大蛇。’那少女果然被吓得不敢吭气，癞头僧站了起来，伸手去揽那少女，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三师兄，师父命令你赶紧将这个女子送到他那儿去。’癞头僧一听，不耐烦道：‘知道了。’脸露凶光，对女子道：‘好了，我也不再劝你。你到了师父哪里，就由不得你这般任性了。’伸手一拉，那女子不敢躲避，跟在他后面，两个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很大的僧房外面，我悄悄跟在后面，里面似乎甚为昏暗的，只有一根蜡烛，发出暗淡的光，癞头僧人送到门口，朝里面道：‘师父，猎物送到。’里面应了一声。我心里一愣，猎物，什么猎物？难道这个女子就是他们嘴里的猎物吗？癞头僧推开门，将少女推了进去，随即极不情愿从外面将门拉住，迟疑片刻，还是快步离去。 我心里不安，悄悄从窗户缝隙朝里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一个光着上身的壮年僧人正搂着一条花蟒，亲昵抚摸，那少女进得屋里，刚一看见大蟒，当场吓得晕了过去，那僧人左手抱着花蟒，站立起来，右手一把将少女抓起，放在床上，伸手去撕开她单薄的衣衫……“
　　
　　花含之惊道：“这个坏蛋到底要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小鱼儿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提着木棒推开门大步跨了进去，那凶狠恶僧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进来，怒道：‘你是谁？’我道：‘我是你祖宗。’老僧右手一杨，那花蟒突然飞起来将我缠住，它血盆大口张开刚要将我吞下，但闻到我身上气息似乎有些犹豫，只是将我紧紧缠住，我感到呼吸渐渐紧张，天旋地转，所有的血都跑到脑袋上，我就要死了，可是死了也不能让这些坏人得逞，我将左手的木棒交给右手，使得尖头朝内，我用尽全身力气，在大蟒脑袋狠命一戳，那花蟒扭动几下，终于伸展开身体，僵死在当地。我心里奇怪，自己这一下棒刺得并不是很深，那大蟒蛇怎么会死？ 秃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一张蛤蟆一般的丑脸尽是无耻与淫邪，我将大蟒蛇尸体一把扔掉，怒道：“秃驴，你们如此作恶，难道不怕下地狱吗？” 壮年恶僧笑道：‘小子，看不出你还有邪招，老子好久没有吃过人肉啦，正饿得发慌，你小小年纪，肉肯定很嫩，老佛爷吃上一顿，上了天堂，你自然就会下地狱。’”
　　
　　“他抽出床头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咧嘴朝我扑了过来，我手中木棒斜斜一挡，感到一股极强内力，木棒几乎脱手，那恶僧咦了一声，钢刀反手消来，甚为怪异，我施展出李青衿大侠传授的绝招，木棒横劈，吸引他注意，随即变招刺出，将他钢刀击落，反手刺进他的喉咙，血忽地一下就喷了过来，奇怪的是那恶僧血竟然是黑的，看来他原本就是黑心之人。”
　　
　　我此刻才突然明白，自己平日里用木棒刺杀杀人蜂，浑身都是杀人蜂剧毒，大蟒蛇自然不敢吞我，而棒尖上面早就沾满了杀人蜂的毒液，一刺之下，大蟒蛇瞬间毙命。三岁之时，木棒曾经让黑水老妖受伤，当时不甚明白，现在终于知道了杀人蜂奇毒之威力。 壮年秃驴临死之前大叫了一声，周围有五六个秃驴手持长刀追了过来，我瞧见刀光闪闪，心里害怕极了。手里木棒一阵乱戳，几个秃驴都是闷哼而死。 我脑子里一片昏乱，这些秃驴伤天害理，恶贯满盈，只有将这些妖孽尽数诛杀，才能一解心里难受，我顾不了那么多，用蜡烛将床单点着，趁机拿了不少珠宝放入一个包袱之内，抱起少女冲出禅房，躲在花树之下，不一会大火冲天而起，我见那些救火僧人一个个细皮嫩肉，养尊处优，心里又是一阵钻心疼痛，一发狠，再一次趁乱冲进僧人之中，一阵乱戳，杀了不少，总之他们都不是好人，我亲眼瞧见他们欺负女子老人，抢掠过路人的财富，我也算是杀富济贫。后来，大火越烧越大，我便带了少女逃出黑水寺。” 花含之道：“你还杀过什么人？
　　
　　小鱼儿道：“只要是世间的坏人，只要干过坏事让我发觉，都难逃一死，我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将他们杀死，我还杀过几名过路的官员，他们贪赃枉法，金银珠宝满满一车，撞到我手里，一样得死。还有，我听说蓝田官员逼死人命，我趁着夜色潜入蓝田县衙，放一把火烧死了几十名恶官，心里方才些许痛快。”
　　
　　花含之道：“世间很多恶人，你能杀得过来吗？” 小鱼儿正色道：“反正见一个杀一个，许多恶人被杀，始终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看到恶人恶报，心里总是很高兴。” 小鱼儿站立起来，在茅屋里走了几步道：“我每日里按照爹爹教给我的睡觉秘法修炼，渐渐觉得睡觉很香，飞身上树，下河捉鱼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内力比以前强了许多。我心里奇怪，是不是怪物在作怪？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花含之道：“难道你就没有碰到危险吗？” 小鱼儿道：“有一次，我听说不远处的山寨里有一伙强人，平日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就琢磨如何，可惜，他们深居简出，诡秘无比，我在周围转了几次，却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我只能在他们下山路上等着他们。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到机会。一次，我听见树林里哭声一片，只见大批土匪正抢掠一队过路的商客，他们将男商客全部绑缚在大树之上，将年轻女子都一个个绑在一起，将值钱的货物搜罗一空，准备带回山寨，我手持木棒飞身而出。”
　　
　　“我并非每个人都杀，对一些穷凶恶极的大奸贼，一旦犯到我的手里，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往往就是用木棒一刺之下，杀人蜂毒天下无双，恶人往往毙命；但对于一些小毛贼小跟班，我往往用布缠住木棒尖，虽然一招之下可以让对方手足无力，不能再次作恶，但还会留其活命，给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次遭遇这批山贼，我手下留情，用缠住棒尖的木棒将十几名山贼一一刺倒在地，然后将那些无故女子一一释放。谁知就在此时，我突然浑身无力，我知道，这是我初始修炼怪招之后，长期与杀人蜂作对，体内蜂毒越聚越多，每每在紧急关头，就会毒发，全身四肢百骼如同无数虫蚁吞噬一样，我用杀人蜂奇毒练就武功，杀人无数，难道报应来临了吗？ 方才那群被我手下留情点倒的山贼见我在山野里打滚，浑身痛苦异常，一开始还躲在一旁观看，但见我满脸豆大汗珠，猜测我内力出了大大的问题，便一个个从藏身之处摸了出来，手持刀枪，将我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领头的山羊胡道：‘这小子走火入魔，咱们兄弟们一起上，将他杀了，这些货物还是我们的，这些女人还是我们的，大家赶紧动手。’旁边一个年轻山贼道：‘当家的，他刚才手下留情，没有要我们性命，我们若趁火打劫，趁虚而入，只怕会被江湖上朋友笑话。’山羊胡怒道：‘婆婆妈妈什么？干我们这一行还讲什么道义，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动手，将来若是有人为此找来，我们人人有份。一二三！’眼看无数刀剑就要在我身上戳下无数窟窿，我闭上眼睛，往事如烟，自己一生孤独，从小为寒毒侵扰，何曾快乐过一天？”
　　
　　“就在此时，我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随即听见周围一片惨叫，刀剑乱飞，我睁开眼睛，只见原本围在我四周的山贼一个个飞出去好远，一个淡黄色的影子双手一抓一扔，便有一名山贼被扔出去很远，那些山贼没有一丝反应的能力。 但饶是如此，剩下几名山贼呐喊道：‘先杀小贼。’冷风扑面，一刀一棒落在我身上，那刀砍在我肩膀之上，鲜血喷出，正好溅得持刀之人满脸满身，他身子一歪，就此不动。鲜血同样喷溅在持棒之人身上，他身子几乎没有移动，瞬间就僵硬而死。其他之人想要逃走，被那黄色影子一一抓死。鲜血喷出，我突然间觉得原本那种冰冷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力恢复如初，我长啸一声，一掌发出，一名山贼应声而死。山野寂静，腥风浓烈，我迎风而立，看着地上累累尸体，心里却没有一丝高兴。我原本不想杀死这些逼上梁山的山贼，但是你不杀我我就杀你，人人都没有选择。 那女子最后一掌，将一名年轻的山贼打得脑桨四溢，正是他，曾经劝山羊胡不要滥杀无故，可是，在这突然之间，我却无法救得他一命，我突然间感到一阵悲哀。”
　　
　　“那黄衣女子斜立风中，似乎对地上死尸毫不在意，眼睛却看着远处的山峰，我朝她道：‘谢谢救命之恩！’她微微转身，看着我，轻声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小兄弟，你的功夫很俊，是和谁学的？’我无意隐瞒，道：‘和一位青袍前辈，我也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一双眼睛直射过来，急切道：‘果然是他！他现在哪里？’我心里一愣，不知道她与李青衿什么渊源，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我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十几年过去了，我也寻找他，却不知道他在何方？’她一听，双眉紧皱，眼睛看着远处，喃喃道：‘你难道故意躲着我吗？’沉思片刻，她身子突然飞起，隐入树稍之后。”
　　
　　“我心里一片茫然，十几年来，我无数次在梦里想起青袍客李青衿，但是他却没有一丝消息，今日这名女子突然出现，又一次挑起我心底深处的念头，我一定要寻找到青袍客，无论他在何方？我觉得自己每每夜里都会与他心意相通，难舍难分。”
　　
　　花含之喃喃道：“花非花，雾非雾，人生无常，你我又是谁？” 小鱼儿登时愣在当地，他平日里只知道锄奸惩恶很是好玩，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道理。花含之幽幽道：“人生如梦又如电，你也许永远不知道爹爹是谁，我永远不知道爹爹一生的秘密！谁又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古往今来，千千万万的伤心人，千千万万的伤心事，又有几个能真正快快活活地度过一生！？” 小鱼儿听到花含之的幽幽怨情，想起自己经历的家事巨变，沧海桑田，顿觉得自己和花含之一样，在这个苍茫的世界上真孤独，真寂寞，最亲的亲人幽冥相隔，人生在世，短暂如朝露，脆弱如草芥，命运不测，生死无常。一人飘飘入世，实如江河流水，不知来自何方？飘飘出世，如清风之不知吹向何处？无论你是英雄豪杰，立国开疆，扬威名于万里之外，还是躬耕于田亩之上，还是贩浆于市井之中，庸庸碌碌，到头来终不免一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去皆赤条条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