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诡云谲 (第1/2页)
天亮时分，小鱼儿终于回到茅屋，但却是一身风尘，神情恍惚。他看见花含之歪躺在床上，吃了一惊，急忙过来查看，伸手在花含之额头上一搭，却感觉到花含之体内有一股神奇的内力，似春蚕蛰伏，似暗潮汹涌，似云山雾罩，似少女怀春。就在这时，花含之怀里隐隐传来瓜瓜之声，小鱼儿眼睛里露出奇异的表情，低声道：“我千辛万苦想要去寻找此物，竟然为你所得，真乃天意！”花含之明白，怀里竹筒里天蚕一叫，小鱼儿自然能猜出来，无法再隐瞒下去，道：“并非我刻意强求，只是迫不得已。”想要告诉他那晚之事。小鱼儿道：“这个秘密你不用告诉我，这就是机缘巧合，也是命中注定，你当日能从毒性厉害的桃林毒瘴之中逃生，别人还以为是偶然，我早就应该猜到。只是……” 他眼睛里射出一种奇怪神色，似快乐，又似哀怨，花含之无法理解。
小鱼儿解开衣襟，拿出屁股后面一个大大袋子道：“我给小宝贝带来很多好吃的。”打开一看，五彩斑斓，尽是蜘蛛蟾蜍之类。 此时，竹筒之内瓜瓜之声又一次加大。所有毒虫个个伏地不动。 花含之明白，天蚕宝贝饿了，她打开竹筒，红光闪动，毒虫臣服献身。
花含之见小鱼儿满身伤痕，心痛不已，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百草园内发生的一切，免得你去了这么多次，受尽折磨。”然后简要将那晚百草园内发生的平爷爷与胡先生力拼最终同归于尽之事告诉了小鱼儿，最后道：“天蚕宝宝极为可爱，我虽然舍不得，但是还是想还给你，你是平爷爷最好的朋友，武功又好，可以很好保护天蚕宝宝，给它寻找更多的吃食。” 小鱼儿道：“平爷爷一生饲养天蚕宝宝，试图找到圣女传人，却一直未能如愿，十几年郁郁寡欢，临死之际，突然看见你，惊喜无比，也终于明白，此乃上天早就注定，我那日看过他的遗体，闭目而逝，甚为解脱，一生艰苦，最终无憾。另外，你天生百毒不侵，清静仁和，善良关爱，实乃圣女不二人选，天蚕宝宝自然由你保管。” 花含之奇道：“什么圣女？难道平爷爷所说的圣女与你所说大雪山九天之上圣女是一个人吗？” 小鱼儿道：“那是一个极为诡异的传说……”忽然，他嘘了一声，眼睛朝窗户外面看去，似乎甚为紧张。
几乎与此同时，花含之听见外面雪野之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充满警觉，充满疑虑，又似乎充满试探，她不由自主地顺着小鱼儿眼光朝外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儿吹过雪野的动静。 小鱼儿道：“你听见那脚步声了吗？”花含之微微点头。 小鱼儿甚为喜悦道：“你内力突飞猛进，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远远超过我。” 花含之奇道：“什么内力？超过你什么？” 小鱼儿道：“我也觉得奇怪，几日之前，在黑龙门时，你还没有丝毫内力，怎么短短几天，就精进如斯，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圣女在帮助你？” 花含之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了一些天蚕宝宝的图谱，就觉得浑身怪怪的，真是不可思议……” 小鱼儿道：“天蚕宝宝真乃神异之物，平爷爷饲养的五毒原本厉害无比，杀人无数，竟然只能成为天蚕宝宝的口腹之食。”
花含之道：“自然造化神奇，一物降一物，实在是玄妙无比。” 此时，外面声音又渐渐消失，小鱼儿道：“我出去看看。”花含之道：“我也陪你一起出去。”小鱼儿柔声道：“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或怪物突破了我设置的陷阱机关。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外面凶险异常，你还是呆在屋内等候吧。” 花含之笑道：“既然此物能突破你的机关，你若出去，我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她本是调笑之句，但她经历多日胆战心惊煎熬，终于露出笑容，亦属难得。 小鱼儿看着她明艳清丽的笑容，禁不住呆了一下，点头同意。 两个人出得茅屋，在雪地之上拐来拐去，甚为复杂，终于到了黑松林里，绕过几株参天大黑松，小鱼儿忽然咦了一声，向前飞跑几步，蹲下身子，看着什么物事，眼睛里露出奇怪的表情。
小鱼儿奔跑正急，忽然，“咦”的一声低呼，突然停止身行，稳稳地落在雪地之中，他后退几步，在悬崖旁边，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白皑皑的雪野之上，极为诡异。 两人仔细看时，那堆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堆灰烬，灰烬中有两只未烧尽的奇怪之物，极似怪鱼头，显然是杀死食用，过火之后的灰烬也都没有掩埋干净。 花含之见小鱼儿愣愣不语，脸色凝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脑袋？” 小鱼儿仔细蹲下来看，仔细去看，道：“应该是千年神鲵被人杀死食用。” 花含之一惊，她曾经听爹爹说起过千年神鲵，乃是一种生长在幽冥寒潭之中的奇怪之物，可解奇毒。 小鱼儿脸色愈加凝重，原来那神鲵之头竟然是被人活活撕下来的。 小鱼儿道：“两日之前，那只雄白虎被人咬破喉管吸尽鲜血，难道都是一人所为？从种种迹象看来，此人定是身受奇毒侵扰。” 花含之道：“我曾听爹爹说过，千年神鲵乃雪山神异之物，听说只有桃花坞内的幽冥寒潭有，此人又是如何捕捉得到？”
小鱼儿低头看着大鲵头，想着它竟然被人活活吞噬，心里难过，几乎要掉下眼泪来，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接着道：“前几日，宝鱼恶僧曾经言道，菊花黄，桃花红，黑水东流人绝情，都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高人，而桃花坞排名第一，自然非同小可。据说，桃花坞乃江湖禁地，里面居住着一位活死人。” 花含之奇道：“活死人？那是怪兽吗？”小鱼儿道：“他不是什么怪兽，原本是桃花坞主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废了武功，变成生不如死的活死人，多年闭关，修炼不出，还有人说桃花坞有许多丫鬟仆人，每一个都是天聋地鸦，但个个武功高强，狠毒无比。我奇怪，此人到底是怎么偷偷潜入桃花坞的？” 花含之道：“为什么？难道桃花坞是龙潭虎穴吗？” 小鱼儿道：“桃花坞一门武功极为怪异，与中原武功迥然不同，这就是桃花坞能排在第一的原因。其实，最厉害的据说是桃花坞里面的机关。” 花含之道：“机关？就是和你在这里布置的机关一样吗？”
小鱼儿笑道：“我的这点微末道行只能防范野兽小偷还有江湖上的小毛贼而已，但是与桃花坞相比，则是荧光与日月，相差何止千百。但桃花坞的机关主要在桃花坞之内，寻常之人若不进入桃花坞则无须害怕那些机关，而幽冥寒潭则是在桃花坞外面，要想到达幽冥寒潭，必须要穿过桃花坞的桃花大阵，据说，这种桃花乃是桃花坞前辈从西域千辛万苦寻找而来的异种，毒性极为厉害，若没有专门的解药，则百死而无一生。” 花含之道：“桃花大阵？奇毒无比？”她想起爹爹生前在自己家祖居之前所种植的桃花，也是奇毒无比，自己曾亲眼看见小小一片桃花瞬间杀死了白虎门的一名高手。 小鱼儿道：“此人能够穿越桃花大阵，绝对不是寻常之人。” 花含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低声道：“也许此人身怀解药所以无惧。” 小鱼儿眉头不展，道：“我也这么想，可是此人又怎么会轻易获取桃花坞解药？” 花含之也是疑惑不解。 小鱼儿又道：“穿过桃花坞桃花大阵，只是第一步而已，而要深入到幽冥寒潭更是难上加难。” 花含之心中狐疑万分，道：“为什么难上加难？难道是里面有千年巨蟒吗？” 小鱼儿道：“你也知道千年巨蟒？”
花含之道：“爹爹生前曾经说过，幽冥寒潭里面千年大鲵乃是疗毒圣药，可要得到大鲵则是千难万险，因为有千年巨蟒守卫着大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鱼儿奇道：“你爹爹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于江湖上的诸般典故往事机关阴谋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不过，关于千年巨蟒一说却是千奇百怪。” 花含之道：“是呀，你曾经说在那高悬九天之上的望月峰上面有一条千年巨蟒，爹爹却说在幽冥寒潭之内，不知道哪一个为真？” 小鱼儿道：“若是幽冥寒潭之内有千年巨蟒，那里面的大鲵又岂能活命？所以，在见到真正的巨蟒之前，一切只是传说。我心里只是奇怪，以幽冥寒潭里面潭水之寒冰一般的刺骨寒冷，当世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花含之道：“我也曾听说幽冥寒潭之水奇怪无比，为天下至寒，无论人畜怪物，一旦误入，皆会被瞬间冻僵，绝无生还之可能。” 小鱼儿又是一愣，显然花含之博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随即喜道：“你知道最好，此人能够进入幽冥寒潭之内去抓捕大鲵，绝对武功内力都超凡入圣。” 两人皆想，若真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对手潜伏在两人周围，该有多么可怕？
两个人在周围细细搜寻，终于在离此几十丈之外发现有点点滴滴的血迹，血迹里是一行浅浅的脚印，顺着脚印前行数步，但见前面云蒸霞蔚，下面幽深不见底，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血迹到悬崖边嘎然而止。
两个人回到茅屋之内，小鱼儿始终眉头紧皱，花含之平日里见他都是粗豪不羁，浑然没有一丝害怕之事，这次却是面带忧色，知道事态严重，劝蔚道：“小鱼儿，也许是桃花坞里的高手私下出来抓捕大鲵，无意间将大鲵尸骼遗留于黑松林里，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小鱼儿道：“此人绝对不是桃花坞之人，桃花坞之人对神鲵敬若神灵，不会如此残忍！” 花含之想了片刻，心头一跳，道：“会不会是有人觊觎天蚕宝宝？” 她对天蚕一见就深深喜欢，心里倒是十分割舍不掉。 小鱼儿道：“天蚕之事，江湖上知晓人原本极少，而平爷爷与胡先生相互争斗而死，此事更加无人知晓。” 花含之道：“为何有此一说？”
小鱼儿道：“天蚕一事，整个江湖之上所知者极少，平爷爷隐居黑水城十多年，也是没有一个人怀疑他饲养天蚕，连我跟他相熟多年，也是刚刚得知些许端倪，至于这背后的故事根本无从得知。老天有眼，让你机缘巧合，得到天蚕，以及你来到此地，外人更是无从得知，又怎么会是觊觎天蚕之人来到此地？！对了，那日发生之事，我才知道天蚕实在是重大非凡，我一直没有来得及详细告诉你。今日你可要听仔细了。”花含之微微点头，神色凝重。
小鱼儿道：“那日大雪，咱们一起从黑龙门逃出，我原本要护送你来到此处，中途我想要去看看平爷爷，谁知却遇见了一件怪事……” 花含之道：“难道还有人介入平爷爷与胡先生之争，试图寻找天蚕宝宝？”小鱼儿道：“你果真冰雪聪明。那日，我冒着大雪，来到平爷爷生前所居住的百草园，谁知离百草园尚选，我就在风雪之中听到百草园内动静。我因此悄悄接近，到了近前，才发现百草园被官兵团团围住，上百名衣甲鲜亮的士兵手持兵器，似乎在寻找什么……” 花含之道：“我曾经听平爷爷与姓胡的恶贼之间对话，似乎他们两人都来自大内，都在奉太后之命寻找天蚕。” 小鱼儿道：“怪不得？能够调动朝廷兵马，而且是由游击将军亲自带队，此事看来非同寻常……”他仿佛陷入困境，过了一会儿，又道：“那天，游击将军带领众多士兵将平爷爷与姓胡恶贼尸体尽数搬上马车，又派人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寻找良久，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可惜，他们找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找见。这时，一直静静放在一旁的一辆马车之上忽然有女子咳嗽了一声……我当时心里一惊，马车里面到底是什么女子，竟然如此能沉得住气，一直躲在马车之上一声不吭，几乎连我都以为车里什么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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