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董浚 下 (第2/2页)
三万大军竟战只有两千余守军的永安城不下,盛曼怎能不气恼。
董浚苦笑一声,坐下矮凳,揉了揉流下脓水的左腿。
陆抗忙道:“倒是怠慢将军了,本将稍后便遣军医给你医治。”
董浚感激地看了一眼陆抗,突然问道:“适才进入营帐时,见帐外立着两名娃娃军,这二人是将军从人?”
陆抗微哂:“什么从人。不过是本将不孝子陆机、陆云罢了,因违抗军令才受的惩处。”
董浚心头一震。陆抗所为与一般将领大相径庭,光是适才这番论调便与众不同,更别说率幼子亲征、军法处置亲子了。
罗宪是镇守一方的统帅,如古之韩信;关樾乃所向无前的骁将,如古之霍去病。而眼前的陆抗儒雅似书生,既可料敌先机,伏击蜀军,又爱兵如子,惩军不避子,待敌宽仁,为人坦荡,倒不似将军,似豪杰侠士。
董浚由衷赞道:“将军高义,真是古今未闻呢。”
陆抗连称不敢。
默然良久,董浚叹道:“永安城现在内只有不到一千新军,将军唾手可得。”
陆抗突然起身,向董浚行一重礼:“你既做华元,本将便可做子反。”
看着陆抗沉毅的面庞,坚定地眼神,董浚摇头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蜀国亡了,吴军胜了,永安城守不住了,罗宪、关樾诸人终归是要降或是要逃的,而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任人宰割了。
现在唯一指望的便是眼前的陆抗能遵守诺言,既不强攻永安城,又放自己一马。
出得大帐的时候,帐外两个少年仍然执戟如故,一动不动,宛若石像。
翌日,在艳阳高照中醒来的时候,董浚的腿伤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肿成了一个大包,胀痛难忍。依照军医所说,左腿再不救治,怕是要腐烂截肢了。
在陆抗安排下,自己被抬上马车押往宜都郡救治。押送自己的是五十余名吴军,吴军皆是瘦弱老残,不堪一战,是被遣返回荆州的。
躺在铺满干草的马车上,董浚甚至在想,若是腿伤痊愈的话,自己甚至可以单枪匹马杀退这五十余吴军,逃得性命。或许是陆抗认定自己伤重逃不了,或许是就算自己逃了也无碍大局。总之,吴军没把自己当做要犯看管,没把自己当大人物看。
入夜时分,吴军寻了处山坳下安营扎寨,烧水造饭。一路上吴军并未为难自己,自己倒不像个阶下囚。被吴军俘虏后,虽腿伤未愈,但董浚未受侮辱,倒也自在。
草草用过晚饭后,董浚在吴军的看守下正要入睡,突然前头响起战马嘶鸣声,紧接着喊杀声响彻云霄。
吴军皆捉刀戒备,怎奈来骑倏然而至,手举长刀,嗷嗷大叫,见人便杀,逢人便砍,霎时间冲乱吴军阵脚,砍倒数十名吴军。
董浚大惊失色,这可是东吴地界,怎有人敢如此嚣张,莫不是晋军杀来了?
正在董浚惊愕间,来骑已杀退众吴军,空留腿伤难行的董浚坐在原地。
黑衣铁骑将董浚团团围在核心,口中呜呜大叫着,高举长刀,鼓噪示威,眼前铁骑活脱脱像是山贼盗寇。
人群中闪出一骑兵首领,高举右手,铁骑霎时噤声。
首领冷笑一声:“带走。”
话罢,两骑冲上前来,将董浚夹裹着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