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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六十七 (第1/2页)
  
  这日,陈廷敬左右打听,找到了张乡甫的家。刘景上前敲门,一老者探出头来张望,陈廷敬问道:“敢问这是张乡甫先生家吗?”
  
  老者答道:“正是,有事吗?”
  
  陈廷敬道:“我是外乡人,路过此地。慕乡甫先生大名,特来拜望。”
  
  老者摇头道:“我家公子这几日甚是烦闷,不想见客。”
  
  陈廷敬说:“我不会过多打扰,只想见个面,说几句话就走。”
  
  老者犹豫片刻,请他们进了院子。陈廷敬让随去的人待在外头,独自进去了。进门一看,小院极是清雅,令人神清气爽。张乡甫听得来了客人,半天才懒懒散散地迎了出来,道:“小门小户,实在寒碜。敢问先生有何见教?”
  
  陈廷敬道:“老朽姓陈名敬,外乡人,游走四方,也读过几句书,附庸风雅,喜欢交结天下名士。”
  
  张乡甫没精打采的样子笑道:“我算什么名士!守着些祖业,读几句闲书,潦倒度日!”
  
  陈廷敬笑道:“我看您过得很自在嘛!”
  
  张乡甫本无意留客,却碍着面子请客人进屋喝茶。见客堂墙上挂满了古字画,陈廷敬心中暗自惊叹,问道:“乡甫先生,可否让我饱饱眼福?”
  
  张乡甫道:“先生请便。”
  
  陈廷敬上前细细观赏,感叹不已:“真迹,这么多名家真迹,真是难得啊!有道是盛世藏古玩,乱世收黄金啊!”
  
  张乡甫听了这话,心里却不高兴,道:“我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跟什么盛世、乱世没关系。杭州最近乱翻了天,还盛世!”
  
  陈廷敬回头问道:“杭州最近怎么了?”
  
  张乡甫说:“余杭县衙里预备了上百美女,说是预备着接驾。百姓听说皇上还要在杭州选秀,家里女儿长得有些模样的,都争着许人成婚哩!”
  
  陈廷敬故意问道:“真有这种事?难怪街上成日是花轿来来往往!”
  
  张乡甫又道:“衙门里还逼我写诗颂扬圣德,不写就得问罪!您想想,我耳闻目睹的是皇上南巡弄得百姓家无宁日,我写得出吗?”
  
  陈廷敬摇头说:“我想事情都是被下面弄歪了!”
  
  张乡甫望望陈廷敬,没好气地说:“天下人都是这个毛病!总说皇上原本是好的,都是下面贪官污吏们坏事。可是,这些贪官污吏都是皇上任用的呀!难道他们在下面胡作非为,皇上真不知道?倘若真不知道,那就是昏君了,还有什么圣德值得我写诗颂扬呢?”
  
  陈廷敬笑道:“我倒是听说,当今皇上还真是圣明。”
  
  张乡甫叹息不已,不停地摇头。
  
  陈廷敬道:“乡甫先生,老夫以为,诗您不想写就不写,不会因了这个获罪的。”
  
  张乡甫叹道:“诗写不写自然由我。我伤心的是有件家传宝贝,让余杭县衙抢走了!”
  
  原来,衙门里又说为着接驾,凡家里藏有珍宝的,不管古字画、稀奇山石、珍珠翡翠,都要献一件进呈皇上。张乡甫家有幅米芾的《春山瑞松图》,祖传的镇家之宝,也叫余杭县衙拿走了。
  
  陈廷敬听张乡甫道了详细,便说:“乡甫先生不必难过,皇上不会要您的宝贝,最多把玩几日,原样还您。”
  
  张乡甫哪里肯信,只是摇头。陈廷敬笑道:“我愿同乡甫先生打赌,保管您的宝贝完璧归赵。”
  
  张乡甫虽是不信陈廷敬的话,却见这位先生也还不俗,便要留他小酌几盅。陈廷敬正想多探听些余杭县衙里头的事儿,客气几句就随了主人的意。
  
  今日刘相年也被诚亲王的人悄悄儿找了去,也是没说几句要紧话就把他打发走了。宫里的规矩刘相年并不熟悉,见了诚亲王也只是叩头而已。他出了客栈,只记得那三条狗甚是吓人,并没看清诚亲王的模样儿。他当初中了进士,在翰林院待了三年,散馆就放了知县。他后来做了知府,都是陈廷敬举荐的。近日杭州都风传皇上派了钦差下来密访,难道说的就是这诚亲王?
  
  夜里,刘相年正苦思苦想那诚亲王召他到底深意何在,有位操北方口音的人进了知府衙门。这人怎么也不肯报上名姓,只道是京城里来的,要见知府大人。门上传了进去,刘相年怕又是诚亲王的人,便让那人进了后衙。
  
  那人见了刘相年,并不说自己是谁的人,只道:“刘大人,你们制台大人阿山已经把您参了。皇上看了密奏,十分震怒!”
  
  刘相年问道:“他参我什么?”
  
  那人道:“还不是接驾不恭?”
  
  刘相年一笑,说:“阿山整人倒是雷厉风行啊!”
  
  那人说:“刘大人也不必太担心。徐乾学大人嘱我捎口信给大人您,一则先让您心里有个底,想好应对之策;二则徐大人让我告诉您,他会从中斡旋,保您平安无事。”
  
  徐乾学的大名刘相年自然是知道的,正是当今刑部尚书,内阁学士。刘相年便说:“感谢徐大人了。请回去一定转告徐大人,卑府日后有能够尽力之处,一定报答!”
  
  那人笑道:“刘大人,徐大人自会全力以赴,帮您化解此难,可他还得疏通其他同僚方才能说服皇上。徐大人的清廉您也是知道的,他可不能保管别人不要钱啊!”
  
  刘相年疑惑地望着来人,问:“您的意思,卑府还得出些银子?”
  
  那人低头喝茶,说:“这个话我就不好说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刘相年问道:“卑府不懂行情,您给个数吧。”
  
  那人仍是低着头说:“十万两银子。”
  
  刘相年哈哈大笑,站了起来说:“兄弟,我刘某人就算把这知府衙门卖掉,也值不了十万两银子啊!”
  
  那人终于抬起头来,说:“刘大人,我只是传话,徐大人是真心要帮您,您自己掂量掂量!”
  
  刘相年又是哈哈大笑,说:“我掂量了,我刘某人的乌纱帽比这知府衙门还值钱呀!”
  
  那人冷冷问道:“刘大人,您别只顾打哈哈,您一句话,出银子还是不出银子?”
  
  刘相年微笑道:“请转告徐大人,刘某谢过了!刘某的乌纱帽值不了那么多银子。”
  
  那人脸色一变,拂袖而起,说:“刘大人,您可别后悔啊!”
  
  刘相年也拉下了脸,拱手道:“恕不远送!”
  
  那人出了知府衙门,没头没脑撞上一个人,差点儿跌倒,低声骂了一句,上马离去。来的人却是张乡甫,他跟知府大人是有私交的,同门房打个招呼就进来了。原来张乡甫送走陈廷敬,想着最近碰着的事情实在窝气,就上知府衙门来了。刘相年没想到张乡甫夜里来访,忙迎入书斋说话。
  
  张乡甫没好气,问道:“刘大人,这杭州府的地盘上,到底是您大还是李启龙大?”
  
  刘相年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问:“乡甫,你劈头盖脸就问这话,你这是怎么了?”
  
  张乡甫说:“我张乡甫在杭州虽说无钱无势,也还算是个有面子的人。他李启龙也知道我同刘大人您是有交情的,可他硬是爬到我头上拉屎来了!”
  
  刘相年问:“你告诉我,李启龙把你怎么了?”
  
  张乡甫说:“他把我拉到县衙学作揖叩头弄了整整三日,又逼我写诗颂扬圣德,还抢走了我祖传的古画,说要进呈皇上!”
  
  刘相年忍不住骂道:“李启龙真是个混蛋!”
  
  张乡甫问:“您就不能管管他?”
  
  刘相年叹道:“他背后站的是阿山!”
  
  张乡甫本是讨公道来的,见刘相年也没辙,便道:“李启龙背后站着阿山,阿山背后站的是皇上。这下好了,我们百姓都不要活了。”
  
  刘相年忙摇着手说:“乡甫,你这话可说不得啊!当今皇上的确是圣明的。”
  
  张乡甫笑笑,说:“哼,又是这个腔!你们都只知道讲皇上是好的,就是下面这些贪官污吏坏事!今儿有位老先生,说是专门云游四海,跑到我家里叙话,也同你一个腔调!”
  
  刘相年好言劝慰半日,又想起张乡甫刚说的什么老先生,便问:“乡甫刚才说什么人来着?”
  
  张乡甫道:“一个外乡人,六十上下,自称姓陈名敬。”
  
  刘相年再细细问了会儿,顿时两眼一亮,道:“陈敬?陈廷敬!正是他!”张乡甫见刘相年这般吃惊,实在奇怪,问道:“陈廷敬是谁?”
  
  刘相年说:“他可是当今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陈中堂原来单名一个敬字,中进士的时候蒙先皇赐了个‘廷’字。”刘相年原想风传的钦差可能就是诚亲王,这会儿又冒出个陈中堂,这事倒是越来越叫人摸不着头脑了。
  
  张乡甫这下也吃了一惊,道:“原来那老头儿是个宰相?”
  
  刘相年点头道:“他可是我的恩公啊!十多年前,皇上恩准四品以上大臣推举廉吏,陈中堂同我素不相识,只知道我为官清廉,就保举了我,我便从知县破格当上了知府。我总算没辜负陈大人的信任,做官起码得守住一个‘廉’字。也正因我认了这个死理,我这知府便从苏州做到扬州,从扬州做到杭州,总被上司打压!这回只怕连知府都做不成了。”
  
  张乡甫说:“既然是陈大人,您何不快去拜望?他告诉我他住在烟雨楼。”
  
  刘相年摇头道:“乡甫,既然陈中堂不露真身,肯定自有道理,您也不要同任何人说啊!”
  
  刘相年话是这么说,他送走张乡甫,自己却又悄悄儿拜见陈廷敬去了。他心想今儿是什么日子?先是被诚亲王稀里糊涂召了去,夜里来了徐乾学的人,这会儿又听说陈廷敬来了。刘相年进了烟雨楼打听,大顺出来见了他。他便道是杭州知府刘相年,要拜见陈中堂。大顺平日听老爷说过这个人,就报了进去。陈廷敬也觉得蹊跷,叫大顺请刘相年进屋去。陈廷敬忙站了起来,刘相年却行了大礼,道:“杭州知府刘相年拜见恩公陈中堂!”
  
  陈廷敬定眼望望,道:“哦,你就是刘相年呀?快快请坐。”
  
  刘相年坐下,说:“杭州都在风传,说皇上南巡,先派了钦差大臣下来,原来确有其事呀!”
  
  陈廷敬笑道:“相年呀,我算是让你撞上了。皇上嘱我先下来看看,并不准我同地方官员接触。皇上不让下面借口接驾,向百姓摊派,不准下面太铺张。可我觉得你们杭州有些怪啊!”
  
  刘相年说:“中堂大人,我反对阿山向百姓摊派,反对建行宫,阿山已向皇上上了密奏把我参了!”
  
  陈廷敬私下吃惊不小,心想刘相年怎么会知道密奏的呢?刘相年明白陈廷敬的心思,便道:“按理说,密奏之事我是不会知道的。我也本不敢说,我想自己的脑袋反正在脖子上扛不了几日了,又是对您陈中堂,就什么都说了吧。徐乾学派人找上门来,把阿山上密奏的事告诉我,让我出十万两银子消灾。”
  
  陈廷敬更是大惊,只因说到了徐乾学,他不便随意说话。心里却想徐乾学越来越喜欢弄权,为人伪善贪墨,得寻着时机参了他才是。陈廷敬心下暗自想着,又听得刘相年说:“我顶回去了,一两银子也不出。”
  
  陈廷敬想刘相年果然是位清官,他却不便评说徐乾学,只道:“相年,这些话就说到这里为止,我心里有数了。”
  
  刘相年却忍不住又说:“如此明明昭昭地派人上门要银子,他就不怕人家告发了?”
  
  陈廷敬道:“早已成风,司空见惯,只是你相年耿直,听着新鲜。人家知道你给不给银子,都不会告发的。此事不要再说,相年,我知道就行了。”
  
  刘相年拱手谢过,又听陈廷敬把来杭州的见闻一一说了。两人谈天说地一会儿,陈廷敬忽又问道:“相年,我沿路所见,大抵上都没有向百姓摊派,可下面又都在大张旗鼓搞接驾工程,银子哪里来?”
  
  刘相年说:“现在不摊派,不等于说今后不摊派。只等圣驾离去,还是要摊派下去的。到时候用多少摊多少,就算做得仁慈了,怕只怕各地还要借口皇上南巡消耗,多多地摊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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